簡行。
清淡,我常覺得它是人行道上簡簡單單的行:是一步三步的不回頭,是漫無盡頭的瞎走。時而看腳下散碎的落葉,時而看一眼天是陰是晴,時而忘卻地思索。我想,清淡:該是生活巷處的悄悄話,是馬路上的簡行。
想起《夏日之詩》:淩晨三點的隔著長街的散步。男女、約見、深夜、散步,是紛飛的夏日,是真浪漫。我原想他們會是簡單地行走一生世,而他們卻只是故事的開頭。醫院的過道,六隻腳在艱難的行走---為去打一個電話,給心愛的人。紛飛的情感是清淡的,只是一句:你好嗎?
面對死,她的願是純粹的,同愛的人再有一次長夜裏隔著街的散漫簡行,帶著她清淡的感情結束無溫的生命。
紛飛終是走了,夏日還在,帶著七年的情感走在白日下的馬路。那一刻他的心底再沒了“浪漫”,即使身後有一隻手在撐傘。愛走了,心還在,掙扎在白傘下,這種清淡是苦的,太過苦的清淡,是難忘的念。
雨下,是紛飛的淚?傘下,是“紛飛”的影子。夏日的心也開始融化得清淡,清淡池水裏只著一個浪漫的女子,她走了,只剩身側執傘成影的人。一個有著那個浪漫女子影子的女子。
人行道上再沒有你的香味,只有撐傘的你的影。
清淡,是一幅小說、一段小電影、一截感情、一次簡行,帶著一顆清淡的心去看。
差行。
清淡,像我在叨念的這次長長的“差期”。雖然我知曉它的盡頭,可它未免太長了!故,也不怪我要給自己一個藉口,拋棄你向後退去。我想念一種清淡如水的生活,即使要用自由抵換也可以。所以我要走。
“梅花”風走、風過雨後,是煩躁的苦,苦味的悶熱。悶熱:像清去民國的街頭還可見的裹腳布,從未被鬆緊過。也只有那只腳的主人和停看的那只腳的主人切身那種痛。裹腳布解到最後一圈的心情就像拿著彩票聽收音機兌獎,不明真相、緊張、激動、失落,最百轉千回的話劇也不過如此。所以,悶熱一圈又一圈的在我身周纏了又解解了又纏,我怎能不揮剪成全它的決絕。
早中晚,一餐兩餐三餐,清淡的土豆白菜蘿蔔幹。你說,你讓我拿什麼去愛你,我的資本家!其實,我們都知道,出差是苦的,所以咱們要多吃肉不是?所以我們要少吃菜多喝湯是不?所以清淡雖好但不能飽對吧?所以你知道的了。就這樣。
差行,你該知道,它不是清淡的修行!
師門。
清淡,我想,那該是一枚圓月的溫柔吧?或是韻色青花碗裏的一碗林泉:喜歡地不舍飲,一種幸福捧在手裏。
從前有座山,山裏有座寺或者觀或者居。屋子不大,屋子就三進七間,冷冷冰冰嵌在深山靜處。屋前,是山路一彎;屋東,是竹林一方;屋西,是竹林一方;屋後,是流泉一眼。哦,此屋坐北向南。屋心,是規正的方天,似明鏡。屋堂處,是一橫修花雕瑞楊木案;堂上,是《仙師恩遇圖》;堂眉,是篆書的“清淡”古字。屋外,是不小的院,大過屋,六尺欄牆圍定,獨留山門一位。屋居二人,一師一徒。
某日,山下員外惠予黃豆數升,徒饞,師允勻許磨得豆花一碗。話說,此食取之豆精,以山泉細做,匯天靈地氣而所得,實世不出之品。置於院井深處冷之,方罷,再作之山間花蜜以為料,取白瓷勺拌食,及一味入口,滑似錦綢潤如甘瓊,食曰:清淡花。
語及師門,我常想起師父,想起他的長衫。也常想起師妹來,想起她碗裏的豆花。師父,你還在吧?師妹,你還記得吧?
想起一句話:
清淡門裏清淡人,清淡牆外紅塵身。
清淡,我想它在無趣乏味的日程裏。夏走了,我該有一顆浮動安定的心才能去過秋月的清淡居行。
久了,似乎有了一顆去出家的心。出家,該是清淡的極界?清淡的日程。
我就那麼一說。出家?離得還很原很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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